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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是为了承受

【绘希】说不定我只是喜欢你嘛

  绚濑绘里下班回到家,第一件事是得晾干她湿透了的平口鞋。进屋之后还要做这么几件事:潇洒穿拖鞋,潇洒关起窗帘,潇洒脱掉bra,潇洒换上背心短裤,再潇洒解开头发,以及愉快地跟阿拉丁打个招呼——它正在在沙发上趴着睡觉,肚皮底下压着电视遥控器。

  “嗨嗨嗨,阿拉丁,你主子回家了喔,醒一醒醒一醒。”

  猫对她似乎选择了视而不见——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睡熟了压根没听见,兼职主人的房客铲屎官一边整理衣柜,一边给卧室开窗透气,再大字仰躺在她无人造访过的软趴趴的单人床上——天花板是白的,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阿拉伯是褐色的。背心是白的,贴着挺翘屁股的热辣短裤上小蝴蝶结是粉色的。绘里她的眼睛是蓝的,而东条希是可爱的。

  为什么会想到她?

  所谓独身主义要求绘里选择了单身,阿拉伯是母猫,但这根本是两码事。她现在不排斥爱情,偶尔也幻想自己的白马王子——或者一个骑白马的公主也不错,总之得是和自己情投意合的,至于别的,噢,那无所谓。两个人铲屎总是要比一个人更好,可一个人铲屎能“肆无忌惮”——她喜欢尤其是在周末里和阿拉丁一起靠沙发颓废掉大把大把时间,比起聚会和徒劳的相亲活动,还不如吃着瓜子吹着空调躺在电视机前虚度光阴来得有趣。啊,她总是觉得回家后的自己和一个废人无异,却又安逸舒服得难以自拔。

  把恋爱本身当做恋爱的目的是不被允许的,更何况她习惯了单身已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高中,或是大二那会儿吧,回想一下就觉得,噢,这真没意思。从她发现自己能一个人吃完大盘饺子的那天开始,绘里就想开了——饺子是美味的,夏天是燥热的,单身是可贵的。

  老娘才不去过那看男人脸色陪衬的日子!

  那还不如请个假回乡下去,日子热得难受,她上司又捉摸不透,兴许就把这假给准了呢?来,发个邮件问问看,绘里说做就做,拿起手机哔哔哔,麻利地发件,麻利地收件,一套行云流水动作毫不啰嗦——准不准假是你的事,放不放假是我的事,拜拜小真姬,祝你在办公室的空调间里还待得愉快。

  【如果你敢不来,那我会考虑炒你鱿鱼的】

  〔没关系你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了,亲爱的〕

  【那我就第一次这样做吧,拜拜,绚濑绘里,去你轻松愉快的假期里跟泡面说】

  〔那就再见喽~我回乡下去种蜜柑了〕

最后一条收到的邮件是这样的:【下周一敢不回来公司坐着的话我就把你心爱的小狸猫杯子扔去堵马桶,记住了。】

  嗨呀小真姬总是这样,说着不可以不可以,这不还是给准了嘛,一点也不坦率。她捂嘴笑着,把手机丢给了洗衣篮,阿拉丁这时候醒了——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傻笑的主人,它闻到了有陌生的气味。

  “你看着你主子干嘛,饿了吗?你左前腿的伤怎么回事。阿拉丁,你是又去跟别家猫打架了罢。”

  喵。

  “什么?”

  你笑得好讨厌,铲屎的。从阿拉丁那六秒钟嫌弃的目光里,绚濑绘里读出了这样的信息。

  喵。

  “嘿嘿嘿,小绘里我要放假了喔,阿拉伯也想和我一起出去玩吗?”

  她这时候看上去一点不像个二十五六岁的职场女性——知性成熟属于办公室,任性自由属于她卧室。别人家的猫是用逗猫棒逗弄的,唯独她家的猫得用电视遥控器才会上钩——在被猫尾巴跳起来甩了一耳光后,她就安静了许多。

  来,整理行装吧!

  振作精神,扫干净晦气,小绘里要准备好出去享受她轻松美妙愉悦欢快又自由自在的短途旅行了!

  要回哪里去呢?问题作为问题,是很有挑战性的,而

  

  她今晚睡得可好了,连个梦没做,满心欢喜迎接明早朝阳。

  ……

  现在是第二天,日历上又拿笔打上个新的红圈圈。嗨她出发了!再见,这家!再见,电视机!再见,垃圾筐!再见,阿拉丁!再见,外卖盒子!来看看她旅行箱和手提包里——纸巾梳子牙膏牙刷毛巾发卡墨镜防晒霜,还这一块是化妆品,那一块是护肤品,分得明明白白——眼线笔粉底刷放在这里,遮瑕膏放在那里,别的都挨个挨个放好了,还别忘了女孩子的贴身用品。那大箱子装着换洗衣裳,天气热,多走乡下的人得一套衣服,等大晚上蚊子多天也凉燥,可这一切挡不住年轻人——迫不及待要去追着太阳跑个三圈!

  买票,检票,上车,发车,对激动的心情来说,没什么好赘述的。绘里拿出三明治,这是她今早一时兴起从便利店买来填肚子的,就应付这时候——有肉有蛋有蔬菜,再开一盒牛奶,顺着吸管咕噜咕噜喝,再一口咬着吃,空荡荡的车厢里就她一个旅客。会乘车的人这个点不是在上班,就是正在去上班的路上,但她有假期,大可以任性挥霍青春——嗨嗨,你二十七岁了,爸妈的唠叨的催促都快把耳朵给塞满了,年轻日子不多了,该找个人作伴了。

  我不,我就不,我偏不!

  绘里选择了这样来回答,就像她说自己要单身,就单身了。她不要在别的谁的怀里撒娇求欢,如果非得说,那给阿拉丁做饭铲屎都比嫁人了好,至少来得自由。自由万岁!独享薯片和睡不醒的赖床周末万岁!

  时间是需要打发的,要么用电影,要么靠零食,又或者拿自言自语般的思考,绘里选择第二项,因为她不怕垃圾食品带来的体重增长——美妙自傲的身材少不了后天的精心照料,但造物者打赏给自己的这块好料子却是她无比感谢的。她天生是块璞玉,幼时那聪明可爱的美人胚子慢慢结叶子开花了。

  车程是无聊的,无所事事的,就像干巴巴的烤面包片——还糊了。果酱是没有的,失望是自己找的,短暂的叹气是为了下一秒的饱满精力蓄存的——海边也好,山里也罢,车出隧道的一刻,海岸山脉那一端的一片晴空万里,俯瞰下湛蓝海水,再望望头顶上车窗外悠哉浮过的云,好心情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如果有小熊饼干就更好了,嗨呀真可惜她忘了带!

  二十分钟后她下了车,直奔有人的镇子,找到熟悉的旅店,老板娘等了她有好一会儿了。

  “嗨真高兴再见到你!”

  推门的动作大大咧咧,几个踏步走进屋里去毫不见外,绘里拖着旅行箱来柜台,摘下墨镜,把眼前的女人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我也很高兴,如果你的眼睛能稍微从我胸口挪开一点的话,小绘里。”

  “因为您太迷人了,太太,我喜欢你——。”她打着玩笑的腔调说。

  “你就闭嘴吧,上次小鸟给你送早餐时你也是这么说的对吧,她可是跑回来对我哭诉说自己被戏弄了,呵。再说了,我还没结婚呢。还是要那间房吗?正巧现在空缺着。”

  “那你的心也还为我空缺着吗?嗯哼?”

  “不,我现在巴不得把你扔去北海道的山里面喂熊。”对方不冷不淡地随口应答着她,埋头从抽屉里抓出一串钥匙中绘里需要的那把,贴着编号,老旅店还跟不上时代的进步。

  “希你真是太伤小绘里的心了。”她故作哭态,演技差得没边了。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不介意再给你补上两刀。好了好了,回去你的房间吧,热水随时可以放,去冲个澡,肚子饿了的话就到隔壁餐馆随便点些什么填一填,晚餐我会给你准备的。”

  “总之呢,”希的话说了一半,然后抬起头,正经严肃望着绘里——目光咬住她的蓝眼睛,接着说完,“别给我店里的姑娘们添麻烦,明白吗?”

  明白。绘里点点头,像个乖孩子样听话了。

  “对了,还有点话。”她停在快上二楼的木质阶梯旁,回头望着希说,“今晚上,也来陪我喝两杯吧。”

  “可以。不过只喝酒,不过夜。”

  “你上一次,上上次和上上上次也都是这么说的。”

  “那我可不会对你客气了,今晚小心会有你好受的。”

  “当然。”她们互相挥手拜拜,一个上楼去,一个继续埋头打理账簿。

  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答复后,绘里几个大步上去,走到二楼长廊尽头,右转,掏出钥匙——啊,还留着有一丁点儿她手指的香味,真可惜,钥匙得被插进冷冰冰的钥匙孔了。

  咔。门开了。双人床贴着墙放,穿衣镜比她人还高,正靠着床尾的对面墙立着——枕头被子床单睡客,镜子里看得一清二楚,一个不漏。这可真刺激,绚濑绘里心里边悄悄嘀咕了这么句。她曾经想,是不是这家店里每间房的书桌抽屉里都放着有如此丰富的还明码标价的器具,从满足一个人的到服务两个人的,相当齐全——如果有某方面的特殊癖好,201房间也不会让她失望。

  白天还长,太阳高高挂着,可绘里口渴了,她想要一点水喝。

  这是新产品吗?哇塞!

  强忍着好奇心的绘里关上了抽屉,她咽了咽口水,然后选择放好行李下楼走人——阳光,绿树,清新空气!赞美夏天!赞美东条希!

  坐在前厅的老板娘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看来是空调开低了吧。”她自言自语道,并且又来了个喷嚏。

  她们共同相信着一件事:我们不受管束的个人自由和享乐,将是且始终是与无情有爱的单身状态密不可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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