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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是为了承受

【妮希】解铃

  *亲友向

  矢泽妮可是上个月才从短期大学毕业的。东京这地方难混,大学时代就已渐渐入不敷出的社团演剧活动也干脆不做了,她便索性独自一人拽着旅行箱,靠过去兼职打工攒下的一点积蓄跑去往西往西再往西的宇部。一来她能投靠还在东京时于高中结下的老朋友,二来则是希望找一处远离东京的地方待着,让濑户内海清爽的海风好好吹吹一次无奈的爱情在她心中留下的阴抑。
  恋人离开时,噢不,现在该说是前女友了。西木野离开时,还留在东京的高中时候的朋友们都去机场送别了,除了矢泽妮可这个最有立场去,但也最不合适去的人。那天她就在家里的阳台盯着天上看,直到夜里星星照亮了天河,她也没心思去挨个计数究竟有多少飞机留下了航迹,但每过一个她心里就紧一下,呼吸就要压迫一下——万一这就是她在的航班呢?又万一她也正隔着窗往下看呢?矢泽妮可不太清楚天上的视野怎么样,但对肯定看不见自己这么一个在城市的钢铁森林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的一个女人这点倒还是心知肚明的。她又不傻。
  旅途疲惫,她没心思去关注一路风景如何。日本是受四季祝福的土地,知道这点便够了,长途旅行打发时间的首要手段便是睡觉。
  从新川站下车后矢泽便照着友人在电话中留给她的地址与线路图云里雾里地寻路。她打算先去东条的家里借宿一晚上,或者一个星期,这期间再找找看附近有无廉价的单身公寓,而后再打份工,就和她大学那时候一样,如此至少生活就能照过去的样子运转下去了。不得不说矢泽的算盘还是打得不错的,天天记录收入支出和做好月度预算安排于她而言不是什么麻烦事,早在大学时她就被窘迫的经济状况给逼得不得不如此精打细算地过日子。钱要花在点子上,就像好钢都得花在刀刃上。
  听说最近已经有了移动电话,但也只是在晚餐后的电视广告上偶尔看看而已,是新奇货。先前住的公寓房间里连电话都没,大事小事接打电话都得去公寓管理员的房间麻烦人家,矢泽虽然也常感到不好意思,但没办法,想在房间里安台电话也是笔不小且不必要的支出了。
  初夏的阳光还算温柔,哪怕午后三点的当下也不至于晒得人脖颈疼。她还坐在旅行箱上琢磨自己照着地图和东条的口头指示描出的线路图究竟应该怎么走,人生地不熟的,这个点友人也应该还在上班,又没有工作地点的联系方式,莫非今天得要在某间咖啡馆点一杯最便宜的饮料等她半个下午?不是吧,这可不太舒服。矢泽摇摇头,试图甩开这个糟糕的打算。但转念一想,就算自己现在照着路到了东条的住处,可家里不也没人吗?兜兜转转一圈下来,还是至少得在外面待到六七点钟,等太阳快落山了她才能跟着乌鸦投宿到老朋友家里。
  事与愿违也是人间常态了。
  当她稀里糊涂地照着当地人的热情向导,在陌生的关西方言指引下总算到了目的地时,时间也已经给耗得差不多了。她不为自己绕了路而烦恼,相反,这正好替她消磨了时间,有事可做总好过当一只无头苍蝇。
  矢泽说明来由后,便在东条希和她恋人租住的这间公寓的管理员室得到了接待。只身一人坐在屋子靠窗的座位上,胸前摆着一碗玄米茶,茶水腾着热气,而窗外又恰好是落日的西北方向。她盯着那颗挣扎中缓缓下沉的亮红色球体,夕阳斜照,光辉似乎已在白昼燃尽了,黄昏时候的太阳就像没了壳的糖心蛋,橙红的蛋液不住滴往地平线的那一侧。斜阳西沉,光从敞开的窗帘旁直直射入,平铺在桌上,抵着矢泽妮可握着木杯的手指。云被打散了,开门声惊醒她时,正好是最后一缕余晖从桌上消失的时候。
  “你还真来了啊。”
  东条希几步走上前过来,捧着矢泽的脸揉了揉,她看上去挺高兴的。
  “我说你能别这样像折腾小孩子一样折腾我吗?”
  矢泽虽然满脸写着不快,但也没什么反抗动作,看来几年不见,老朋友的兴趣是往上边移了移。
  “因为妮可好像都没怎么长变,还是娃娃脸,实在是太可爱了就忍不住嘛。抱歉抱歉。”希吐吐舌头,就此蒙混过去。
  “算了,我就当你在夸我吧。”矢泽叹了口气,然后站起来,拉住旅行箱,“所以你的住处是在几楼?我得先把东西放上去。”
  “反正最近绘里有事出门了,这个星期家里都有空床位。你不介意和咱一起睡的吧?不介意的话就可以来。”
  “不介意。”
  反正又不是头一回合宿了。
  “你带了些什么来?”
  旅行箱里似乎没塞多少东西,矢泽提着箱子上楼时看起来没怎么费力,还婉拒了东条希愿意搭把手的好意。
  “应季的衣服和一点点秋装,入冬之后的衣服到时候再买吧。还有用剩下的化妆品和我的枕头,就这些了,没别的。其余的生活用品再慢慢添置吧,你看,我就这点东西,搬家一点也不麻烦。”矢泽几乎是苦笑着这么自嘲道。她刻意隐瞒了关于舍不得扔下的一副画框与框中画作的事,怕希借此调侃她,因为那是除了回忆外,西木野留给她的唯一还保存着的纪念品。
  “她呢?”
  “谁?”
  “还能有谁?真姬怎么样了?最近肯定和你一样不太好受吧。”东条希停在门前,钥匙已经插入门锁里,但她有意停在了这地方,似乎在表达一种希望矢泽用答话来换取进门的权利的意思。
  “不知道,不过还好吧。远大前程是好事,她现在已经从飞机上落地两三天了。”
  “哪个国家?”
  “德国。说是在波恩的某个大学,详细的我也没追问太多了,不过既然是一国首都,那一定不差。”
  东条希顿了顿,若有所思后旋动钥匙,和矢泽一起进了房间。屋里不大,可供两人生活的话空间倒是绰绰有余,麻雀虽小也五脏俱全嘛,一个道理。三年来东条希就是和绚濑绘里住在这里的,绘里做着一般的业务员工作,最近有点青云直上的苗头,而她本人则在另一些平常的行业上谋生,毕竟时下正当繁荣年代,生活向好,靠勤勤恳恳的努力工作是能换回丰厚的回报的,因此人也就不至于落入颓丧,多能保有一份进取之心。
  “要喝点什么吗?上个月买回来的酒还有一些。诶妮可,要不今晚就痛痛快快喝它一场吧,怎么样?咱可是好久没见到你了,数数看也差不多三年了。”
  矢泽妮可常夸口说自己酒量好,千杯不倒,实际上三杯就去就飘飘然了,与旁边那位紫发女士相比可谓天差地别。
  “你还是说起话来那么不讨人喜欢的女人啊,希,啧啧。”
  “彼此彼此吧,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这样喽。就约好三杯,怎么样?”东条希不太在意这些和矢泽互相调侃的话,她们过去就是这样的,嘴上不留情,但心里比谁都在意对方。
  夜里闷热,但一开窗就有凉风穿堂而过,因此哪怕不用电扇也算不上难受。窗外是爽朗而干净的夜空,映在矢泽妮可红宝石般的漂亮眼眸里。几颗星星散列在墨黑色的清澈夜幕上,晚风习习,不时有飞鸟驻足于窗边,歪着脑袋打量着室内的两人。从位于市郊地势较高的这座公寓远望,城区明灭不一的灯火在铁道的另一侧闪烁,仿佛夜空在地上的投影。一列电车忽然从轨道驶过,动静惊走了窗边的小鸟。
  矢泽盘腿坐在垫子上,那是东条希闲着没事在家时亲手缝的,一个天蓝色海鸟波浪纹,另一个正被主人压在屁股下的则是仿土耳其风格缀满了精细繁密的几何纹饰。还真是这个女人的风格,妮可如此腹诽道。
  “别管那些,既然希都这么说了,那咱们今晚上就不醉不休吧。”
  “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每次都说自己千杯不醉,结果三杯就倒啊?”
  “妮可不记得了哟!像妮可这样娇小可爱人见人爱的女孩子呢,不可以随随便便喝酒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几乎是同时笑了起来。
  故意捏着在戏剧社里出演某些自编自导自演的滑稽剧本时的模样,娇滴滴转身过去背对着希,又立刻欲迎还拒般抛回来一个眉眼。但三秒后一切都消失,矢泽妮可又摆回了刚才那张冷脸。正如一位战后年代的幸存者在其褪色的记忆中所述的那样:我喝酒,试着忘记浮萍般漂泊不定的生活。两人坐在垫子上,凌乱地卷起袖子,桌上摆着酒瓶与玻璃杯与一尘不染的烟灰缸,东条希身后的衣柜前散乱地堆放着一些时尚杂志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矢泽把酒倒进喉咙里,将玻璃杯沉沉一下砸在桌上,然后站起来,挺着肚子装模作样地绕座位走了两圈,“我还演过福斯塔夫。”她几乎是完全自嘲着如此说道,但出演任何角色对一位曾在演剧部混得风生水起,有着杰出才能的矢泽妮可来说都算不得什么难事。她在舞台上戴着假发,粘一条假胡子,穿着给人以大腹便便印象的滑稽服装取悦于观众,也为周围的孩子们举办无偿演出。或许是出于对家中弟妹的思念,矢泽妮可当初的一大快乐便是从台上看着孩子们为她捧腹大笑的天真模样。
  “堂吉诃德呢?”东条希问道。
  “没有,因为没人写这个剧本给我们。”矢泽又坐了下来,“还能再来一杯吗?这边的酒和东京不太一样,很带劲啊。”
  “和关西人一样,精于计算又热情豪放,和以前在的关东平原大不一样,但也不同于过了下关再往西的九州,冲绳这些地方,就算是隔着濑户内海相望的四国也大不一样。但总的来说,这边的人都爱吃苹果。一颗苹果就能给生活添上一抹亮色了。”
  话音刚落,东条希就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个苹果,放在妮可的酒杯边。
  “给你的,可以直接咬,没问题。”
  “我有时候都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会魔法。”
  “谁知道呢,嗯哼。”
  东条希斜着脑袋,饶有兴致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下面对面的友人,开口道:“你好像真的没怎么长,和以前一样。”
  “我谢谢你啊!”矢泽妮可差点没一口酒喷桌上,但咽下酒后吐出的这句话又或多或少有点让她感到安心。话外之音不言自明,和东条希这样话里五分话外五分的人聊天,总需要一些特别的经验,智慧在这里一文不值。
  “最近不太好受吧?”
  矢泽明白她指的什么。
  “还好。你看,我还能和你在这里聊天喝酒看星星。”
  她说得对,星辰也从遥远的宇宙凝视着她,满怀温柔与宠溺。不同于命运对她投来的漠然的注视,矢泽妮可在生活的烟火中重新找回了点脚踏实地的感觉。此前的日子幸福得像是云中漫步,爱情足够遮断一切阴霾,但气球总是会飞得高不可捉,她和西木野的爱情打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现代童话,就算不是灰姑娘,那也是屡见不鲜的公主与平民的寓言。
  “咱其实觉得吧,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啊当然,妮可你现在的心情也是能够理解的。”
  东条希一面削着苹果,一边小心地在适当的距离外对友人释放善意与理解。
  “就是有点不太甘心。”
  矢泽稍稍低下了头,但选择把杯中黄汤一饮而尽后,她又抬起头来了。
  “希觉不觉得这有点没道理?”
  “你说。”东条希继续削着果皮,眼神盯着一点点从红色外衣下露出的黄白色果肉。她知道这时候不该再看着妮可了,一个听众要好过一位医生,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只要听着友人发泄情感就好了。
  “我喜欢真姬,她也喜欢我,中学毕业后的三年都是这样的。我们住一起的,就在东京都内某町某公寓,但还是要分开,我会比她早八个小时看到太阳。波恩城日出的时候,我或许都在睡午觉了。感情没有破裂,但是为什么还是要天各一方?”
   东条希停了停手上的动作,但只是片刻,随后又像先前那样继续,顺带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受诱于爱情的二十岁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有情人终不成眷属又是个千古难题,爱情不是被爱情自身切割,而是受制于别的与其完全无关的东西。这很魔幻,却又是情理之中。
  “出演罗密欧的时候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现在回头一想,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矢泽顺着一时的任性就倒了下去,仰躺在地板上,望着头顶亮白的灯管,张开双臂,摆出一个“大”字。
  “我还是挺想不明白的,希。”
  “可事情就是这样,知难而退是务实的,虽然对爱来说这不太好。”东条希回了这么一句,然后捏着苹果走到她身边坐下,“给。”
  “谢谢。”
  “如果不甜的话咱就再去削一个。”
  “不用这么麻烦了。啊这个很甜,咬下去跟脑袋上被人撒了糖一样。”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比喻啊,但是好像真的讲也没错。如果用苹果汁来洗澡的话,大概整个人都会像被糖浆裹着一样甜蜜吧。”
  东条希还不忘贴心地把酒也递到了她手里。
  “诶希,你说为什么是这样呢?不是懒惰或者愚笨,而是生而穷困与生而富贵。从小就念着平等二字,本着这一原则飞蛾扑火地奔向爱情后,到头来发现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比如说?”
  “生活习惯的差别很明显吧,我觉得各种各样的葡萄酒都很涩口,而日本酒就非常舒服,从喉咙到胃一路都回流着温柔的暖意。稀奇古怪的料理明明只是那么一小块,但是却贵得不可思议——这好像也不算什么问题,做学生时我们一样过得很开心,挤在同一条毯子里听明菜的歌。我们都喜欢高仓健和菊池桃子,电视里放到河合奈保子的时候会一起唱。啊还有一起煮饭做菜也是非常非常愉快的事。但一想到未来会面对的那些怪兽就会感到害怕,性别不算问题,可是……你知道的吧,希,怎么在巨大的财产和阶层差距中保护自尊心和维持自己的认同与安全感才是麻烦的事。真羡慕你和绘里。啊她是出差了吗?”
  “咱觉得真姬并不在意这些,是你的问题,你多虑了。来,干杯,为我们的上原二郎小姐。另外回答你的问题,妮可,绘里亲最近是去东京了,上周走的,应该也去机场给她送别了。”
  碰杯。
  “很遗憾,妮可没有去。”
  “不甘心吧还是。苹果比酒甜,但是好像不比酒便宜。”
  “这得看是什么酒,苹果始终是苹果,这里的人爱苹果,但对酒也挺热情的。两者相配才是温润和谐的味道。”话音落下,东条希又像魔术一样再弄出了一瓶烧酒,这次的味道比刚才更烈一点,也更廉价一些。
  “试试这个。”
  “你不怕我喝醉了胡闹吗?”
  “不担心,妮可你每次喝醉了就会更乖,不哭不闹不吵不上吊,像个小婴儿一样哄一哄就能抱着睡觉了。”
  “……啧,真是恶趣味啊。”
  “回到夏目簌石那里去吧,‘顺从心意,违背人定的命运’也不失为一种选择。英雄主义在爱情中的显现就是苦恼与自我毁灭,自我放逐与被放逐,蔑视尘世的阻拦又为无能为力而悲怆地叹息,发出如凯撒遗言般的呼喊——戏剧不也是要表达这些吗?”这些东西都是东条希从恋人那里听来的,其实她本人对此并没有多少兴趣。
  “艺术是无差别的,审美的体验是属于全人类的,但审美能力的高低却无情被打上了等级的烙印。可悲呵——如果是剧本的话,台词是不是就会这样写?”东条希打趣道。
  “是的。”矢泽点点头。
  “从小耳濡目染与后天有目的地学习也会展示出不同的气质,但人本身没错。在日本,大多数人的命运是与他们的出身挂钩的,天花板的高度因人而异,但畅通的自由渠道却是不存在的。”东条希看事情倒是挺透彻,妮可后来想,这恐怕也是她人生乐观豁达的原因之一吧。
  “追求彩虹没有意义,妮可。”
  可曾经沧海难为水呀。
  矢泽妮可没有说话。要是被如此轻巧的几句话就否定了三年多的感情积累的话,似乎有点太过分了,但她也没法否认希的话——在做学生时大可以不管不顾不理不问,但一旦从茧里被抛出去,非得靠自己的翅膀扑打气流以维持生活时,事情就有些不一样了。因为人是自尊的,矢泽妮可也是有高度的自尊心的。
  “你还喜欢真姬?”
  这只是一个试探性的提问。
  “也许是。就像尾崎秀实的代表作一样——流星般的爱情。我还能给你背一段:我活着深深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人类之爱。真挚的爱就像是明亮闪耀的星星,映照在我的生活之中。”
  “一点也不伟大,爱情是戏剧,诗歌和文学永恒的主题,对吧,希?”
  “是这样的。”
  矢泽妮可重又坐了起来,挪挪腿爬到窗边,下巴抵着窗台,漫无目的从扫视着夜空与夜色下繁华依旧的城市。但一切好像又与她没什么关系,太阳明早仍从东方升起,西木野仍在距她一万公里开外的异国土地上精进学业,预备将来去拥抱她明亮的人生——她是否渴望如此呢?矢泽妮可说不上来,但临别的前一天晚上真姬最后一次回公寓时,却只是低垂着头站在大开的公寓门前,轻轻说了句“谢谢”后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连屋都没进。后来大小物件也是委托搬家公司来处理,从那之后矢泽妮可再没见过恋人的面,除了相簿与那副被妮可视作珍宝的自画像外。
  半个钟头后东条希从澡堂回来,她想给友人一点独处的空间,但发现妮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睡着了,没有鼾声也没有梦话,面目平静,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东条希把她抱往床上,小心翼翼地安置好,稳稳垫住枕头,再轻轻搭上一床薄毯。她一个人坐回到桌边,把剩下的酒一滴不剩地喝光,转头看着深夜时分寂静的夜空。浩瀚群星,壮美夜色,月亮在某处若隐若现地勾出一轮弧线,在三十万公里的尺度下,东条希明白世人的烦恼与苦难不过是死亡之海中的一粒热砂,是茫茫大洋上的一朵水花。
  岁月无尽,时光永存,矢泽妮可的爱情古往今来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但她绝不是最后的牺牲者。解铃还须系铃人,东条希希望友人总有一天能从鲜红热情的回忆中重新找到自己,再回到深厚的大地拥抱中来。
  矢泽妮可在梦中得到了这样一个耐人寻味的画面:苹果还是和烧酒放在一起最和谐,濑户内海的凉风止不住地劲吹,三味线悠悠弹奏,神社绿意盎然,而黑发少女在海岸微笑漫步。梦境告诉她那是日本的土地,与遥远的德意志全无半点关系。
  酒嘛,总是喝到碗底才最甜,毕竟樱花也灿烂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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