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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是为了承受

【海鸟】夕雾草同信

致南小鸟:

  这边的漫山遍野终于是等来了花期,忽然间才明白我们毕业一别后已经转过了悄悄的快两个月,近来身体还好吗?希望无恙,别让这仲春季节里头纷飞的花粉使你染了时疾,好好保重身体,不在身边的我依然是会为你挂念为你心疼的。

  沉甸甸的冬衣是时候褪下了吧,你还能在更北边的都市中享受着现代生活的便利,到了夜里依然是七彩的霓虹陪衬着红灯绿酒,依然是行走在繁华街区的高中生们的欢声笑语。离开扎根已久的城市的我,对这边的生活还多少有些不习惯。小鸟,可以的话,能在回信中多提提关于你的生活,关于你的那些点点滴滴吗?哪怕就是些鸡毛蒜皮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好,那我会感到十分开心的。

  南国的蜜柑田生得灿烂可爱,早早到来的热情阳光就让这些孩子沐浴在暖意中,待她们长大,再结出了果子,再乘上去往盛夏的微风,一定是极尽幸福的。而我呢? 等到了暑假或许会回家,那时候就能见着你了,我的朝思暮想也好,我的辗转反侧也好,你的纯美的笑容便是治愈爱的焦躁的灵丹妙药。请等着我,空间的距离绝不会将你从我心中淡漠,思念是七月的骄阳,在离你而去后它来得越发猛烈,庭院的睡莲与月色也丝毫不得缓解这场热病。

  我想我是患病了,是红豆汤熬成的甜甜的相思病。南方的土地更是令人感到充实,这儿的人大多也都更为淳朴,他们总是会憨笑着同你打招呼,会不加保留地真心待人,会拿着最真诚的热情欢迎每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也许是不知不觉中受了本地天然民风的感染,我感到自己的心境距高中时也有了不少变化,如果你来这儿的话,我一定带你去东边的山头——那儿的樱花开得更早,今年的花期已过,明年吧,明年的你再来,那儿有覆满山坡的粉色花海,有山脚下的雪色浪花,有微咸的海风吹来沙鸥的低语。我会陪你踩上细软的沙滩,沙砾不舍地粘在你脚趾头上,不时卷来的哗哗海浪又送来凉意,那是漫过脚踝的惬意。

  而夕阳呢,海岸的夕阳是众神的酒宴,落日是归鸦的狂欢。我说这些,花了大多篇幅来说这些,只是为了能让你不至于暂时忘掉了我,生活的节奏有时候对习惯了悠哉的你来说会变得太快了点,都市的柏油马路在烈日的炙烤下化成阵阵轻烟,催人入睡的午后阳光现在正温顺地侧卧在我这书桌上,它们乖巧又可爱,就像你一样。

  我还多想再同你聊点什么,什么都好,每日只能对着相片发呆的日子并不好过,那样的你穿着素雅无垢的连衣裙,薄荷绿在春光中迎着习习新风起舞,天才的摄影师抓拍到了你散发抚耳的那一瞬——侧颜美得几乎快让我窒息,这笑容是多么完美呀。

  信就得在这儿停住还真让我有些不舍,手中钢笔婆娑纸面的沙沙声似乎是想把更多的话凝成墨迹,可到此为止够了,过多的篇幅会成为温柔的你无形的负担吧。期待着你的回信,我的生活理当与你共享。

  可以的话,或许我会在信件外再捎上点本地的特产,这儿的柑子香甜多汁,比东京的可要好上不少。

                                                        ——爱你的 园田海未

                                                        ——20xx.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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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南小鸟:

  许久没能收到回信实在是有些心急,你看,我在花开得刚好的时候——或者说是不太恰到的撞上了花期的时候怀着满心期待寄出了第一封信。那几乎要将我的勇气榨干。可第一夜过去了,我兴奋的心情煽动着情绪难以入眠。可第二夜也过去了,迅速地我开始产生了某种难以名状的不安,那是为什么呢——无从得知你的心情,像是隔着纱窗探晓雾,总觉得吧似乎什么都心知肚明,可到头来却是个十足的笨蛋。明明就一无所知。

  我希望这封信,以及之前的那封,这些简单的文字被感情渲染过后不该变得有恼人的魔力,它也不该去过多地干扰你的生活,你只当看看就好,把它当做深秋的落叶吧,把它当做猎场的花鹿吧。单方面的我倾诉衷肠,在百无聊赖的生活中希望能得到一个听众——这儿的人大多都有一副好心肠,可老觉得没法去深交。我就像被关在金碧辉煌的牢房里,看似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羡慕,但难以言说的惆怅却在心中蔓延开来——它几乎无可避免,似潮水般漫上,再仿若无事般将可怜的溺水之人淹没。

  好了,不该再谈这些了,我来说说些开心的事吧,但愿你也能品尝到这其中的些小小喜悦。大约是三天前,也就是我寄出信的第四天(也就是说过去已经快一周了!),我在无课的午后想找些事做,以便让时间得到更好的消遣,使其不至于被无意义的午睡与枯燥的电视剧所浪费,于是我顺路离开校园,靠着沿湖的环状走道悠哉信步,一面思考着今后的打算如何,一面也思念着远方的你是否最近一切安好。正当我的身旁映入教堂残破的废墟断壁,当我脚下的青草送来懒懒的欢迎时,另一个顶着金发的影子突然闯入了视野——扎着清爽俏丽的高马尾,在披着倦意的阳光下自树荫中慢步走来,可她似乎没发现我,只是捧着手中不知名的小说,全神贯注在文字里。你知道那是谁了吗?是绘里!真是万分意想不到,我竟能在遥远的南方再遇见她,身在他乡的土地上能与故乡的友人重逢,这真该是件好事!

  我想起了曾和你在横滨的海岸见过的一幕——它宛若一只水鸟掠过海面,被月光染蓝的朗朗夜色尽都被衔在了长长的喙里。水鸟挥振强健的双翅,缥缈地腾空而起,直奔无垢的青空飞去。或许它是想湮没在灿烂的斜阳中,又或许它只是希望溶在无声的雨幕里。

  这不是我的比喻,是那时候临近毕业的你的感慨,至今我方才明白这是有着怎样的寓意。

  信不宜写得过长,那就难免失了韵味,我心里十分焦躁,但愿明早的一觉醒来后,当然,就算是后天也没什么,我能在清晨惬意的被窝中捧着你的回信品读——会一字一词地咀嚼,要把它嚼烂为止,要到能背下来为止,要对着你可爱的笔迹傻乎乎笑着。

  今早的风很好,这儿依然是一年四季的骄阳似火,没有大雪的日子还真是不习惯。

 

                                                            ——爱你的 园田海未

                                                            ——20XX.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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